深灰色卫衣踏一双球鞋,随身背着一只绣有“龙”字的双肩包。他从山中来,带着一缕自然的气息,和着泥土的芬芳,风尘仆仆却又神采奕奕。昨晚,云门舞集新任艺术总监郑宗龙和云门创始人、恩师林怀民一同亮相上海国际舞蹈中心实验剧场,为即将于11月17日首演的舞蹈新作《霞》举行见面会。
图说:郑宗龙和林怀民 新民晚报记者 王凯 摄(下同)
这是郑宗龙作为云门新掌门首度和上海观众见面。履新三年他交出了三部新编作品,而《霞》的最大不同在于它是一本用舞蹈写成的“故事集”。他说:“这些故事源自舞者真实的经历和感受,舞蹈中有没说出口的告白、不为人知的秘密、难以言说的悲伤还有潜藏于心的欲望。”
接掌云门,犹豫10秒
2019年,云门创始人林怀民激流勇退,准备把舞台全部让给年轻人。2020年,他将“衣钵”连同他一手创立的云门舞集交给爱徒郑宗龙。接掌云门,郑宗龙犹豫了10秒,是出于意外还是压力?他说:“没想太多该或不该,就听见心里有个声音说——好。”
享誉世界的云门舞团今年创立50周年,他们自有一套训练标准,成熟的运营体系和懂得自我约束、自我成长的团员。没有想象中那么多行政事务要处理,郑宗龙全身心投入编舞:“生活最大改变就是变得‘没有生活’。每天我用很多时间来‘发呆’,期待着灵感来敲门,然后将脑海中浮现的灵光片羽编织成一支支舞蹈。”
图说:郑宗龙
不同于林怀民的不怒自威,“凶”不来的郑宗龙管理团队就是和大家聊天。“云门舞者都是自动化模式,大家自我要求都很高,对舞团有想象、有期待。只要每天比昨天好一点,舞团自然就进步。”至于“管”,他说或许这就是最好的管理,“有时候他们跑快了,我还得在后面追。”
山中岁月,灵感源泉
不知是巧合还是命运,2020年初,郑宗龙就把家搬到了舞团附近的山上。这既符合他爱自然的天性,开车上班也方便。山屋质朴无华却能养心,在这方天地,他的灵感源源不绝。“我本身是有点社恐的,山中岁月令人神往。”他在山中聆听自然之声,“风声雨声、鸟啼蝉鸣、落花流水你都能感知。”
图说:郑宗龙与主持人对谈
搬去山上第一周,就有猫咪来寄宿,橘色小母猫赖在他家门口,叫声带着一份傲娇。郑宗龙决定收养她,第一时间带去做绝育手术,却被医生告知“晚了一步”:“猫怀宝宝了。”于是,家中一只猫变成三只,每天在家扑腾。
有次,郑宗龙外出巡演,母亲发来猫咪照片“告状”,只见她在佛祖供桌上打盹,胖胖身体下压着金刚经。猫爱自由,养在山里的猫更是跳脱,已有两次,他们从纱窗钻出去撒野,千呼万唤不回来。郑宗龙无奈,搬把躺椅坐在门口,就像等候闺女回家的老父亲,猫居然真的回来了。他又气又无奈,赌咒发誓:“我就给你两次机会,如果有第三次我就放你走,不用回来了。 ”
山中岁月给予郑宗龙无限灵感,作品取名“霞”就源自他恋着的那抹天光。在他看来,人的心境就像云彩,时而乌云密布,时而晴空万里,一道光射下来,就会变幻出五彩光线。
舞出自己,“霞”光四射
《霞》是一部跟情绪有关的作品。此前很长一段日子,舞团训练都靠网络视频,小小一块电脑屏幕,容纳了十几个舞者。看着穿着各种家居服,在自己家中练习的舞者,郑宗龙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个具体的人、一段段真实生活。
作品音乐选用日本音乐家清水靖晃以萨克斯诠释的巴赫《无伴奏大提琴组曲》的段落。四把不同音高的萨克斯,刷新了人们对巴赫的想象。音乐家在矿坑、教堂或是防空洞录音,郑宗龙说:“管乐的声音本就具有穿透力,在不同空间回荡出不同声效,仿佛能听见心的回声。”
不同于云门以往作品在沉稳中见张力,昨晚展现的舞蹈片段,色彩缤纷具有强烈视觉冲击,用林怀民的话来说:“我从未见过云门如此轻快、如此多彩。”
《霞》从舞者处收集故事与情绪,也从舞者身上找到“画面”。郑宗龙让舞者上“绘画课”,特邀世界剧场设计大奖得主周东彦,将舞者的绘画注入“霞”的影像,成为作品的一部分。他说:“这就像舞者在自己创造出的一片云彩前面跳舞,然后用肢体去讲他们自己的故事。”(新民晚报记者 朱渊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