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编者按】在上海,南京路、淮海路几条重要商业街人流如梭,与之或相交、或平行,还有一条条梧桐树下的小马路,街边小店让人在不经意间偶遇“上海味道”。
我们需要大商业街的热闹与繁华,也喜欢后街和小店的宁静与韵味。今起,我们推出“后街小店”系列策划报道,走进“藏身”后街的小店,开启寻“味”之旅。
图说:站在引以为傲的钟表店中,江国良自豪且自信。新民晚报融媒体 萧君玮 摄(水印图片皆同)
【新民网·最新报道】在北上海著名的商业街四川北路上,有一条与之相交的小马路——武进路。良辰钟表店就“藏身”于武进路430号的老式花园洋房内。
推开古铜色的铜门,走入店内,坐在松软的老式皮制沙发上,借着旧式台灯昏黄的灯光望向窗外,耳边不时传来“嘀嗒——嘀嗒——”钟表指针走动的声音,静谧而安详,仿佛带人回到往日的美好时光。
视频:新民晚报首席记者 陈炅玮 摄制
小店修好了老外的传家宝
良辰钟表店,取老板江国良名字中的“良”和“时辰”中的“辰”,组合在一起,有“良辰吉时——美好的时光”的意思。
“1977年我从学校毕业,当时无法安排工作,政府就鼓励自谋职业。”今年59岁的江国良言笑自己曾是“待业青年”,“祖父解放前就从事钟表行业,我从小耳濡目染,经常自己琢磨,所以在1978年开了这家钟表维修店。”
起初,只是家里房子隔出一小间,开了一个窗口,一个人埋头苦做。
上世纪八十年代,《美国新闻与世界报道》杂志驻京记者詹姆斯·华莱士采访来到上海,恰好路过江国良的小店,拿出一块有些年头的“三问”怀表(按一下,会连续发出悦耳的音调,不同音调代表“时”“刻”“分”的报时)。或许是走了好多地方没人肯接修,当江国良表示“如果不急,我可以试试看”时,华莱士连连答应“ok、ok!”
两个多月后,华莱士来取修好的表,喜出望外的他连忙问维修费用。“我就是冲着他在世界各地没办法解决,而在我们中国能够修好才收下的,所以分文不收。”至今说起来,江国良还有点小自豪,“当时作为青年嘛,算是为中美友好做一点自己的贡献。”
听了这番话,华莱士感慨万千,通过随行翻译道出了这块老怀表背后的故事。这是他父亲老詹姆斯的怀表。为了取回这块遗忘在咖啡馆的心爱怀表,当时是邮轮大副的老詹姆斯违反纪律强行上岸。返回时港口火光冲天,太平洋战争爆发了,船上的人全部遇难。这块怀表无意中救了老詹姆斯的命,于是后来作为传家宝、护身符,交给了儿子。
在交谈中,华莱士得知小店在进口钟表零件及工具上有困难,便主动给予支持。此后,通过相关部门,他还特意来采访江国良,讲述他作为中国第一批个体户的故事。
图说:良辰钟表店就“藏身”于武进路430号的老式花园洋房内。
精良技艺赋予钟表“新生”
经过多年经营,小店规模不断扩大,江国良把自家老房子都用作钟表维修的店铺,并在装修上恢复了老上海的风格。他和几位老师傅、徒弟在柜台后的工作间里与各式钟表打交道:有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上海人家常用的机械老闹钟,有百余年历史的外国造老挂钟,更多的是如今流行的各式名表,价值百万的限量表也能在店内觅得踪迹。
江国良说,现在电子设备多了,看时间不一定要用手表,需要维修的钟表总量也在减少,但对维修的技术要求却更高了。很多名表技术和构造复杂,一块手表里有几百个零件,“如果经验不够,技术不到位,连后盖怎么打开都可能不知道。”
还有一些老钟表,因年代久远,要更换的零部件停产,他们就自己加工。采访中,恰好赶上63岁的施先生来取一座百年历史的老挂钟。送修前,老挂钟不仅摆丝损坏,还严重缺件。他走了上海好多维修店都说没法修,偶然从网上得知江国良的店,没想到真的修好了。“这样的技术一定要传承下去!”抱回“崭新”的挂钟,施先生开心得合不拢嘴。
在江国良看来,钟表是有生命的。它可能承载过家庭的记忆。一位八十几岁的老人思念故去的老伴,想起当年作为结婚信物的老挂钟坏了,整日闷闷不乐。老人的小辈找遍大街小巷,辗转多处后慕名前来。挂钟修好后,江国良还特地上门安装调试。听到承载精神寄托的挂钟发出久违的打点声,老人露出了久违的笑容。
图说:江先生希望为商店保留特色,内外装修亲力亲为,钟表元素填满了小小的钟表店。
40年经营探寻匠人发展之路
枕靠着四川北路,现如今,江国良的良辰钟表店已经营了整整40年。“安得下心、沉得住气”是江国良总结的经营之道。
在武进路周边,曾经聚集了五六家钟表维修店铺,生意好时几乎每家店都门庭若市。现如今,这条路上只剩良辰钟表店一家。在江国良看来,无论是一条街,还是一家店,要想长久生存,最不能缺少的是特色。
“‘择一事,终一生’,努力把每一桩事做到极致。”即便小店开在僻静的武进路上,江国良还在不断追求质量上的精益求精和顾客的满意,“为有需要的人既节省成本,又使其满意。”(新民晚报新民网记者 李若楠 萧君玮 首席记者 陈炅玮)
图说:坐镇店中的江先生,与钟表打交道已有几十年的时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