图说:沈慈声(右)查看库粮 资料图
73岁的沈慈声,家住上海松江佘山脚下的江秋村,名片上的头衔是“上海众益桃业专业合作社理事长”。不过,老人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“我就是个农民”,常常他还要补充一句:“不仅我是农民,我的儿子也是农民,我的孙子也是因我的影响而学农,从事农业相关工作的。一家三代都是上海农民,我们高兴。”
“那时最大的梦想就是啥时能吃顿饱饭”
沈慈声在家里排行老二,父母生了4男3女。他读到初二,便辍学回家务农了。老沈说:“我13岁开始到生产队里当小劳力,是跟在犁地的牲口后面做些扒地、平地的活,也就是‘管牛屁股’的事情。就这样,传统农业耕作的每一样农活我都烂熟于心,后来我当了7年生产队长,还成为上海乡镇里的第一批高级农技师之一。”
这辈子最令沈慈声难以忘怀的事情,是十八九岁正值长身体时的贫穷。他说:“俗话说:‘十八九强壮,杨树连根拔。’但那时一家人都吃不饱饭。家里穷啊,用我们农家话来说,就是‘透支一百,心里一吓;透支一千,心里一亏’,意思是债多不愁虱多不痒吧。饿肚皮的感觉真的不好受。我们家兄弟姐妹多,住的是土坯房,比现在的猪圈还要差,用茅草挡挡风雨。家里人多,粮食就消耗得多,买衣服要花钱,要凭布票,这都是全家的最大难题。那时,我最大的梦想就是啥时能吃顿饱饭,能吃到点肉,还能不用布票买件新衣服。当时的想法就是这么简单。”
老沈感慨地说:“习近平总书记说,中国人要把饭碗端在自己手里,而且要装自己的粮食。这真是讲到了我们农民心里,也道出了我们的责任。”
“没有改革开放就没有我的今天”
“在村里,我的养老金算是高的,因为我是以公务员身份退休的。我当过镇农业公司经理、农办主任。但是,我一辈子学的最大本事就是干农活啊,所以,一退下来我就回家承包农田了。”沈慈声说,村里许多人几乎都住进城里的商品房了,这是大家一直向往的生活。但他还是选择留在村里,守着农田,看着庄稼,认为农民就得闻那种泥土味,否则生命就没啥意义了。2004年,老沈联合一些有意向的农户办起了合作社,承包了1000多亩桃园,为的是让曾经闻名的佘山水蜜桃重整旗鼓。他引品种、跑市场、传技术,为经营户提供生产所需的各种服务。如今,这个合作社已成为上海农科院的桃树种植示范基地,而且是佘山水蜜桃标准化生产园。“这真的要感谢党的政策好,正是有了改革开放的好时代,才有了我们农民今天的幸福日子。”老沈说。
“最近桃子成熟了,不信你尝尝我们的水蜜桃,一点不比别人的差。10多年来,我们最多时有18个品种,其中有油桃、早黄桃、塔桥、湖景蜜露、阳山841、日本桃、蟠桃、晚黄桃等,在全市评比中先后获得10个金奖、6个银奖、6个铜奖。‘神母牌’佘山水蜜桃,由于严格按照国家规定使用肥料,严格控制各个生产环节,如实记录生产流程,确保了品质上佳,曾获得过农业部无公害农产品证书,被中国绿色食品发展中心评为绿色食品。”说起桃子,老沈总有说不完的话。在他的带领下,许多农户通过种桃富了起来,水蜜桃也成了佘山脚下的一张金灿灿名片。
“科学种田,就看我孙子这一辈了”
“我老伴也是事业单位退休的,以前在镇幼儿园工作,退休后也跟着我来当农民了。”老沈说,妻子除了在合作社里做些买汏烧等杂事,还要帮着销售农产品。他给一儿一女取名“立坚”“立强”,就是希望他们要做一个坚强的农民。“儿子以前在厂里做工,2000年时我把他叫到跟前说,我包了28亩地,你肯跟着我一起干吗?儿子其实是很懂我的心思的,立即答应了下来,辞掉了工作回家跟我种桃子与水稻。后来我们越做越大,发展到了150亩果树。”令老沈欣慰的是,儿子的农活也上手得很快,而且还学会了农机操作、保养、维修等技术。
一辈子迷恋农田的老沈,后来又动起了孙子的脑筋。老沈的孙子沈翰德是90后,中专读的是工程造价专业,但在考大学时,爷爷却硬要横插一杠。小沈说:“我本来想考金融、艺术之类的热门专业,记得当时爷爷对我和我爸妈说,还是学农好,当农民有啥不好,忘了饿肚皮的日子啦?中国是个农业国,大家都不想当农民了,吃什么啊?我们家就要立一个规矩,以后子子孙孙都要有人当农民。就这样,我改了高考志愿,考进了上海农林职业技术学院,学的是农业技术,毕业后进了一家农机公司。”
沈翰德把一本畅销书《我在美国当农民》几乎翻烂了。这本书写的是一位人称“城市新农夫”的女博士,她的传奇经历也被称为是中国农业新实践的范本。“我被这本书吸引了,就带着爷爷跑到北京顺义‘城市新农夫’基地里去探秘,看看别人是怎么科学种田的。但爷爷却对我说,做农民来不得半点投机取巧,真真切切是一分耕耘一分收获。他要求我先要从基本的农活学起,要熟悉农业的节气、稻田耕作的各项概念和要领,当然,爷爷更希望我发挥专业特长,在机械种田、科学种田上要超越前辈。”
新民晚报首席记者 王蔚